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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游牧民族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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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游牧民族有根

胡輕侯這輩子的幸運度都在這一天爆發了, 她竟然遇到了一個懂得漢人言語的胡商。

“……所以,草原西面的戈壁其實都是礫石,有少許零星的荊棘或野草,唯有胡某遇到的那一段是大塊山巖風化而成?”

聽著胡輕侯冰冷的質疑, 草原胡商既聽不懂覆雜的漢人詞匯, 如“礫石”或者“風化”, 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

他賠笑道:“小人只知道西面有連綿千裏的礫石荒漠, 小人只是遠遠地看過一眼,不曾深入, 不知道真假。”

一群黃國將士臉上的笑容燦爛極了, 真是走運啊,連綿千裏的礫石沙漠, 若是當時不是立刻咬牙原路返回,豈不是人人都要餓死渴死在荒漠當中了?

好些人崇拜地看胡輕侯, 皇帝陛下就是皇帝陛下, 當機立斷,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胡輕侯毫無得意感,唯有對沒有好好學習初中地理的痛恨和後悔。

“胡某要是早知道胡某會穿越, 一定將整個地球的地理背得滾瓜爛熟!”

胡輕侯眼神深邃無比,假如說有什麽對此刻還沒有穿越的同鄉的忠告,那就是好好學地理!

不為了老師學,不是為了考試學,而是為了穿越學!

一個不想穿越的學生不是一個好公務員!

胡輕侯打量那胡商, 淡淡地道:“這幽州距離這裏還有多遠?”

若是按照原路返回,還要向東南方向走不少時日, 但既然有熟悉道路的胡商,何必繞路。

一群黃國將士一齊盯著那胡商, 殺氣盎然。

有黃國將領握緊了腰間的劍柄,若是敢胡說八道謊報軍情,立刻斬下你的狗頭。

有黃國士卒捏拳頭,敢胡說一個字就打掉一顆牙齒,你有幾顆牙齒?

有黃國士卒冷冷地看t那胡商,是美好未來還是成為忌日,可千萬想清楚了再選擇。

那胡商老老實實地回答:“從此處往南三十餘裏就是陰山。”

一群黃國將士大聲歡呼,原來這麽近?

胡輕侯冷冷地看著那胡商,一輩子幸運E的人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平平安安回到了幽州,一定有陰謀!

她目光直上直下地掃著那胡商,聲音冰涼:“真的?胡某不信。”

“胡某殺了這麽多胡人,你是不是義憤填膺,感同身受,鮮血沸騰,痛不欲生,想著將胡某引入圈套與胡某同歸於盡,為千萬草原人除了草原大敵?”

一群黃國將士大驚失色,看那胡商的眼神立馬大變,殺氣幾乎就要實質化了。

有黃國將領厲聲道:“我就說此人出現的太過巧合,一定有詐!”

一群黃國將士點頭,老老實實按照原路回去多好,何必理會什麽三十裏不三十裏,多走幾步路會死?

那胡商臉色大變,驚恐極了,搞什麽啊?

胡輕侯惡狠狠地盯著那胡商,冷冷地道:“說吧,是準備了幾十萬精銳,是準備好了幾萬獅子老虎,還是要帶胡某進入看著正常,其實踩一腳就會陷入地底的流沙中?”

一群黃國將士憤怒極了,流沙陷阱真是太卑鄙了!

好些黃國將士一怒拔刀,死死地盯著那胡商的脖子。

那胡商渾身發冷,驚恐地跪下,對胡輕侯道:“將軍!小人絕對沒有帶將軍進入圈套的念頭!”

淚水在他的眼中打滾:“小人的部落就在幽州,草原其餘游牧部落與小人不是一個部落的,小人豈會為他們報仇?”

胡輕侯冷冷地盯著那胡商,那胡商渾身發抖,短短幾十秒鐘宛如過去了一萬年。

胡輕侯終於道:“來人,帶了他一起前進。若是此人敢說謊,就砍下他的手腳埋在沙子裏種人棍!”

一群黃國將士大聲應著。

那胡商大大松了口氣,本來就沒有什麽圈套陷阱,帶路也無妨,能夠與這個女將軍扯上關系,以後在黃國定然風調雨順。

胡輕侯與幾個將領互相看了一眼,都微微點頭,瞧那胡商的模樣應該是沒有圈套的了,想到三十裏幾乎是半日的路程而已,這麽快就能回到黃國,眾人臉上都是笑容。

陰山某一段山脈北面,一群漢人正在收割莊稼,忽然有人大聲叫道:“不好!有人來了!”

眾人一齊轉頭望去,卻見北面有無數塵土飛揚,一看就是大隊人馬靠近。

有人臉色大變,道:“難道是劉州牧回來了?”

另一個人慘叫道:“不可能!一定是胡人!”

又是一個人大聲叫著:“快躲入山裏!”

有人看了一眼成熟的豆田,猶豫了半晌,咬牙頓足道:“進山!快進山!”

眾人拼命奔跑,終於在來人趕到之前盡數進了山區,這才松了口氣,不論是胡人也好,是劉虞也好,進了山區都只能靠兩條腿,再也不怕被追上了。

有人站在山林中,憤怒地看著遠處模模糊糊的大隊人馬,以及無數牛羊,大聲咒罵著:“是該死的胡人!這裏被胡人發現了!”

一群人大聲咒罵,既然被胡人發現了蹤跡,這地方以後就不能待了,種下的糧食盡數便宜了胡人。

有人坐在地上,大聲哭著:“劉虞!劉虞!你害死我了!”

哭聲傳開,好些人臉色淒苦。

當日幽州人人向北逃難,作為普通百姓自然是隨大流了,可是僅僅過了一個冬天,普通百姓就意識到草原實在是太難熬了。

靠著陰山山脈的大量柴火才熬過了冬天,若是深入草原,沒有房子,沒有帳篷,沒有柴火,如何熬過下一個冬天?

這一群百姓就抓住機會悄悄留了下來。

在山裏搭個木屋,在靠近山川的地方種地,在山裏采摘野菜或者捕獵,好歹堅持到了如今,只要今年糧食豐收,大家就有把握進入良性循環,一直幸幸福福地活下去。

遠處的人馬和牛羊越來越近,這一群百姓中有人握緊了拳頭,用盡全身力氣祈禱著:“一定不要看到這裏的豆田!一定不要看不到這裏的豆田!”

有百姓大聲道:“別怕,胡人只會牧馬放羊,不認識豆子,他們一定會以為那是野草的。”

一群百姓用力點頭,相信著虛無縹緲的道理,叫道:“對!胡人一定以為是野草!”

這片豆田不算大,收成也寥寥無幾,但它們是冬天的糧食,是希望,是活下去的根基,若是沒了這片豆田……

一群百姓眼中淚水朦朧,屏住呼吸盯著那大隊胡人,不敢想象未來會如何。

草原中那大隊人馬中,有十餘騎縱馬離開大隊,向這裏飛奔而來,顯然發現了與眾不同的豆田。

山坡上的眾人不知道是誰大聲哭了出來,好些人忍不住一齊嚎啕大哭。

草原上,那十餘騎繞過了豆田,繼續向前,筆直向山坡上眾人奔去。

山坡上眾人有人叫道:“快走,我們進山!”

有人惡狠狠地罵著:“鮮卑狗!總有一天老子會殺光了你們!”

有人撿起了石頭,待那些胡人靠近了就砸石頭,雖然未必砸得中,但是好歹出口惡氣,然後再逃入深山不遲。

混亂的眾人中,忽然有人發出了驚天動地地怪叫。

眾人急忙轉頭,卻見那拐角的人傻傻地伸出手指指著遠處的大隊人馬,顫抖著道:“旗幟……黃……黃……黃……”

眾人一齊向那大隊人馬的旗幟望去,依稀看清那旗幟分明是漢人旗幟,卻又不是劉虞的旗幟。

“難道是黃國的兵馬?”眾人驚疑不定地望著那大隊人馬。

一個聰明的百姓眼中精光四射,挺直了腰板,厲聲道:“諸位,是回涿郡吃野菜饅頭,還是埋骨異鄉,就看我們自己了!”

片刻後,那十幾騎到了山腳下,也不下馬,就在馬上大聲叫著:“這裏是哪裏?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山坡上眾人聽著熟悉的漢人言語,望著黃國的軍裝,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一個男子憨厚地笑著:“俺們祖上逃避戰火,躲到山裏有幾百年了,不知道現在這裏叫什麽,俺們祖上逃到這裏的時候,這裏是幽州陰山北。”

另一個男子急切地問道:“聽你們的口音是漢人,不知道現在天下是不是太平了?還是漢朝嗎?”

一個男子笑道:“管現在是什麽朝代呢,俺們都是老百姓,誰做皇帝不是繳稅納糧。”

一個婦人熱情地向著那十幾個黃國騎兵招手:“都是漢人,那就是親人啊!餓了吧,要吃野菜饅頭嗎?大娘有熱乎乎的野菜饅頭呢。”

一個女人盯著那十幾個黃國騎兵的眼睛星星眼,道:“哥哥,你們騎馬的模樣好帥。”

一個黃國騎兵大聲叫道:“漢朝?你們知道銅馬朝嗎?”

一群百姓一齊搖頭:“銅馬朝是什麽朝?”

一群百姓繼續堅定地假裝“漢朝遺民”,若是被識破是跟隨劉虞逃跑的幽州人說不定會被算舊賬砍腦袋,若是冒充是“漢朝遺民”認祖歸宗,胡輕侯除了歡喜歡迎歡慶,還能怎麽樣?

那十幾個黃國騎兵看著一群“不知銅馬”的漢末遺民,倒也不是太過震驚,別說躲在山野中的百姓不知朝廷疊代,就算繳稅納糧的百姓不知道江山易色的人多了去了。

一個騎兵將領招呼道:“鄉親們,現在是黃朝了,所有百姓都在集體農莊幹活,每日有固定的吃食,絕不會餓著你們的。”

那一群百姓歡喜地叫著:“真的?”

“什麽是集體農莊?”

“真的有吃食,不會餓著我們?”

一群百姓在歡笑中打著眼色,順利過關!只要跟著這一群黃國騎兵回了幽州,絕對不會被三抽一殺,可以安安穩穩地在集體農莊種地。

有男子淚流滿面,低聲哽咽:“老子一定要去集體農莊!”

一群百姓一齊流淚點頭。

以前一直覺得傳說中的集體農莊工作多到累死人,為了幾個野菜饅頭實在不值得,自由自在地在山腳種地或者在塞外牧馬放羊才是自由和愜意。

當真的脫離城池,脫離官府,在沒有稅收,沒有法律的陰山北,草原南的地方種地,這才知道沒有官府庇護的恐怖。

草原人來了,恐懼無比;

狼群來了,恐懼無比;

漢人來了,依然是恐懼無比。

至於這開墾荒地的艱難,靠天吃飯的不靠譜,一次天災就會餓死的絕望更是不用多提。

一群隨大流、不信任妖女胡輕侯、畏懼屠城、不願意在集體農莊幹活的幽州百姓此刻一心一意期盼著進入集體農莊。

進了集體農莊不用擔心半夜有狼群偷襲,不用擔心草原人殺人,t不用擔心漢人搶糧食,不用擔心地裏絕收而餓死,誰忒麽的不想進集體農莊誰就是白癡!

一群機智的幽州百姓大聲歡呼著:“我們要進集體農莊了!”

更多的騎兵趕到,聽說了“漢朝遺民”的消息,好些人歡笑著:“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以後你們就是我黃國子民了。”

一群幽州百姓大聲叫嚷:“我們是黃國子民了!”

“將軍老爺,吃豆子,剛采摘的新鮮豆子,可好吃了!”

一角,一群騎兵將領低聲竊竊私語:“應該是假冒的。”

“那衣服分明是前幾年的流行款,老子都沒穿過這麽時尚的衣衫。”

“躲在山裏幾百年還有衣衫穿也就算了,這地怎麽還是新開墾的,豆子的收成都這麽差。”

胡輕侯淡淡地道:“算了,都是為了活下去,何必揭穿他們,帶他們回幽州便是了。”

一群將領點頭,真是一群愚蠢的百姓,漏洞這麽大的故事都敢瞎編。

胡輕侯喚過胡商,微笑著道:“你果然是個好商人,本將軍這次冤枉了你,決定彌補本將軍的錯誤。”

那胡商大喜,等這句話等了好久了,看胡輕侯的眼睛都在閃光,大聲道:“將軍何必客氣?”

胡輕侯笑道:“想做官?”

那胡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遇到了超級大貴人!

胡輕侯收斂了笑容,淡淡地道:“不過,你必須為胡某做一件事。”

……

並州。

一群胡人跪在地上放聲大哭:“為什麽?為什麽?”

一個胡人婦女揪著一個胡人男子用力地打:“叫你一個人來!叫你一個人來!你偏要跟著我們一起走!現在怎麽辦?”

挨打的胡人男子茫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妻子暴打。

幾步外,一個胡人拿著刀子拼命砍樹,每一刀都用盡了全力:“步度根!步度根!”

另一個胡人仰天怒吼:“步度根!你是個孬種!”

四周無數胡人放聲大哭,又憤怒無比,緊趕慢趕到了彈汗山,還以為可以砍下步度根的腦袋順利成為漢人,萬萬沒想到步度根竟然被幽州將領朱靈砍下了腦袋!

步度根這個王八蛋為什麽不多堅持一些時日,等到他們趕到了之後再被朱靈砍殺呢?

一群胡人對不爭氣的懦夫步度根憤怒極了,就因為他,這麽多胡人都不能成為漢人了,步度根必須從棺材裏爬起來再次造反!

無數胡人放聲大哭,身為並州人實在太知道成為漢人的好處了。

那集體農莊的糧食多得堆成山,那不管刮風下雨,不管大旱大水都有飽飯吃的幸福生活,這簡直是胡人們幾十代人的追求啊。

一個胡人大聲哭喊著,用力捶地,悲傷絕望極了:“聽部落的漢人說,今年並州糧食大豐收,漢人每天都有饢餅吃了。”

另一個胡人眼睛通紅:“我不需要饢餅,我只需要每餐三個野菜饅頭!”

一群胡人哭著點頭,每餐三個野菜饅頭的要求很卑微吧?可那是無數游牧民族一輩子的奢望。

一個胡人渾身發抖,道:“去年我們部落有八十五頭羊,可是一場瘟疫,羊群全死了,今年花光了繼續才換了三只小羊羔……”

一群胡人悲傷地看著他,幾個部落不曾遇到過羊群全軍覆沒?又有幾個部落能夠熬過只有三頭小羊羔的冬天?

有胡人用力大叫:“我要做漢人!我要做漢人!”

無數胡人齊聲悲喊:“我要做漢人!”

遠處,陸驚塵帶著一群士卒縱馬而至,望著嚎啕大哭的數千胡人,大聲叫道:“肅靜!”

無數胡人聽著字正腔圓的漢人言語,立刻止住了哭聲,原本喧鬧嘈雜的曠野飛快變得靜悄悄地。

陸驚塵大聲道:“你們雖然沒能為朝廷立功誅殺反叛,但是……”

她看著一群胡人,所有胡人驚喜地看著她。

陸驚塵繼續道:“……但是,你們對朝廷都有忠心。”

一群胡人不敢說話打斷了陸驚塵的言語,唯有竭盡全力擠出忠心耿耿的眼神,好些人的眼角都要裂開了!

陸驚塵道:“本朝有功必賞,絕不會寒了忠臣的心。”

一群胡人渾身發抖,難道……難道……

陸驚塵大聲道:“本朝絕對將你們列為‘牧馬漢人’!”

“‘牧馬漢人’可以在本朝的牧場內牧馬放羊,可以在寒冷的冬天遷入並州雲中郡和幽州代郡,只要繳納一定的羊毛,就可以在集體農莊內享受於漢人相同的待遇。”

有胡人忍耐不住,大聲叫道:“‘一定的羊毛’是多少?”

無數胡人一齊點頭,這數量不說清楚,誰心裏有底?若是集中了整個部落的羊毛都不能讓一個部落人有野菜饅頭吃,豈不是欲哭無淚?

陸驚塵笑道:“休要擔憂。‘牧馬漢人’也是漢人,本朝絕不會虧待了自己人。”

她大聲道:“一個部落只要繳納十頭羊的羊毛,整個部落就能在漢人的集體農莊吃喝一個冬天!”

無數胡人齊聲歡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十頭羊的羊毛啊!除了極個別倒黴鬼,大多數部落都有十頭羊的。

這所謂的“一定的羊毛”哪裏是條件,分明是福利啊!

有胡人看著那整個部落羊群全滅的倒黴鬼,大聲道:“你不要怕,我們部落可以送你十頭羊的羊毛!”

其餘胡人部落用力點頭,都是“牧馬漢人”,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輪到自己部落羊群全滅呢。

陸驚塵待沸騰的胡人們安靜了些,繼續大聲道:“在溫暖的春天,‘牧馬漢人’就再次回到草原牧馬放羊。”

有胡人心中瞬間悲傷了,所謂的“牧馬漢人”就是冬天的漢人?

有胡人心中發狠,低聲道:“我們進了集體農莊後就是賴著不走,看漢人能怎麽樣?”

陸驚塵繼續道:“只要整個部落的‘牧馬漢人’連續三年沒有觸犯漢人法律,整個部落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都能成為漢人。”

無數胡人再次尖叫。

有胡人一拳打在了那提議賴在集體農莊不走的胡人的臉上,厲聲道:“你若是敢賴著不走,老子就殺了你!”

周圍的部落族人用力點頭,看那賴胡的眼神兇狠到了極點,為了部落的孩子,敢懶著不走就將你碎屍萬段。

一個胡人歡喜地笑著:“三年不觸犯漢人法律實在不是很難啊,我們除了冬天都在放牧,怎麽觸犯漢人的法律?冬天我們就老實待在集體農莊,什麽都不做,不觸犯法律有什麽難的。”

一群胡人熱切地笑,真心不覺得有多難。

一個胡人大聲叫道:“將軍,黃國的牧場在哪裏?”

方才沒有在意,此刻必須問個清楚,決不能有一絲的疏忽。

四周瞬間靜悄悄地,所有胡人都盯著陸驚塵。

陸驚塵取出了一面旗幟,陡然揚起,偌大的“黃國”字樣就在旗幟的最中央。

她大聲道:“陰山以北的千裏草原上,凡有我‘黃國’京觀和標志的地方盡數是我黃國的牧場!”

陸驚塵看著臉色微變的胡人們,大聲道:“我黃國已經橫掃了冒犯我黃國牧場的所有草原部落,盡數殺了。你們此去放牧,絕對沒有人與你們搶草場。”

一群“牧馬漢人”大聲歡呼,自己是牧馬漢人,誰管其他草原部落的死活。

陸驚塵繼續道:“若是牧馬漢人在我黃國集體農莊內生下了孩子,孩子立刻成為我黃國漢人,享受漢人一切待遇。”

無數“牧馬漢人”又一次大聲歡呼,雖然自己的漢語爛到了極點,對通過托福都不抱希望了,但是看來子孫後代成為漢人的可能性大到了極點。

陸驚塵看著一群歡呼的“牧馬漢人”,大聲道:“漢人們,去草原放牧吧,冬天再見!”

無數“牧馬漢人”大聲叫嚷:“冬天再見!”

只要冬天有了充足的食物和溫暖的房間的保證,好像竟然有些盼著嚴酷的冬天了。

一群黃國士卒攔住想要離開的“牧馬漢人”,道:“急什麽急,還沒有登記‘牧馬漢人’的資料呢?你們是哪個部落的,有多少人?狗屎!你竟然不會數數!”

有黃國士卒呵斥著:“每個部落來一個人領牧馬漢人的旗幟。”

“都記住了,若是在草原中見了我們漢人的騎兵,一定要立刻揮舞旗幟,若是被當做胡人錯殺了,豈不是害人害己。”

“若是旗幟損壞了,見了我們的騎兵就要立刻唱《王法歌》,不會唱歌就是胡人!”

一群牧馬漢人一邊登記信息,領取旗幟,一邊用心記下,全族上下一心成為漢人,誰不會唱《王法歌》了?

……

並州。

雲中郡。

呂布負手而立,淡淡地道:“以為‘牧t馬漢人’是想當就能當的?若不是朝廷見他們有心殺賊,運氣不好,哪裏會開恩許他們‘牧馬漢人’的身份。”

他看著一群胡人,冷笑著:“如今你們牛羊都活著,天氣也不冷,自然不知道‘牧馬漢人’的好,等你們的牛羊被狼吃了,被寒流凍死了,全族都要餓死凍死,你們就知道‘牧馬漢人’的好了。”

一群胡人悲傷地看著呂布,身為草原人怎麽會不知道冬天的可怕?他們比呂布更清楚集體農莊有飯吃的好!

一個胡人部落頭領賠笑道:“將軍,我們也想做牧馬漢人……”

呂布冷笑:“滾!”

一群胡人眼神淒楚,得到消息遲了,沒有派人去追殺鮮卑單於,竟然失去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遠處,有一騎飛快靠近,馬背上的男子大聲道:“頭領!頭領!我追殺鮮卑單於了!我有‘牧馬漢人’的旗幟!”

整個部落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到了天堂的歡喜。

呂布驗過了那“牧馬漢人”的旗幟,道:“你們真是走運啊,竟然有人參與了追殺鮮卑單於……”

一群胡人笑得嘴都合不攏。

呂布皺眉道:“整個部落只有一個人參與,這算作假嗎?”

一群胡人剎那間臉色大變,驚恐地看著呂布。

呂布想了想,道:“既然拿到了旗幟,整個部落就是‘牧馬漢人’。”

整個部落的胡人再次瘋狂歡呼,好些人跪在了地上仰天嚎啕大哭。

呂布冷冷地呵斥道:“過來,清點部落人數,登記信息。若是此刻有一百人,冬天回來有一百零一人,那多出來的一個若不是嬰兒,呂某就砍下你們的腦袋!”

一群胡人大聲應著,只要不吞並其他部落,怎麽可能會多出一個人?

有胡人大聲叫著:“將軍只管放心!”

呂布厲聲道:“既然是‘牧馬漢人’,還不去我黃國的草原放牧?留在雲中郡內還是‘牧馬漢人’嗎?”

一群“牧馬漢人”用力點頭,草原的冬天來得早又快,撐死一個月後就是冬天了,馬上就能回來。

有“牧馬漢人”大聲笑著:“想到今天冬天可以住在房子裏,不用擔心牛羊凍死,我就開心得想要笑。”

另一個“牧馬漢人”大聲道:“陰山北的草原中的胡人都是入侵我黃國的賊子,若是有漏網之魚,我們就替朝廷殺了!”

有“牧馬漢人”癡癡地看著“黃國”旗幟,祖祖輩輩的草原人都想逃離寒冷的,生死未知的草原進入中原,其實當時中原好個P!

中原的窮人的生活與草原人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而如今的中原人才是真正的人人羨慕的偉大國家。

那“牧馬漢人”喃喃地道:“沒有人挨餓,沒有人凍死,不會手停口停,這才是偉大的王朝啊。”

附近的“牧馬漢人”用力點頭,生了一個好時代!

有“牧馬漢人”抱緊懷裏的孩子,惡狠狠地看著每一個部落同族,厲聲道:“誰若是三年內犯罪,老子就砍死了他餵狼!”

……

草原中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無數“牧馬漢人”仰天歡笑:“冬天了!冬天了!”

“冬天”一詞實在有些含糊,“牧馬漢人”非常簡單的將“下雪”與冬天聯系在一起,下雪後就一定是冬天了,回雲中郡就不算是“犯罪、犯錯”等等了,不影響三年的“無罪期”。

“回集體農莊!回集體農莊!”

“牧馬漢人”們歡喜地叫著,湧入了雲中郡和代郡。

雲中郡的某個縣城外,一群黃國士卒仔細核“牧馬漢人”的信息。

每核對正確一個部落,立刻有集體農莊的百姓拿出了熱氣騰騰的姜湯遞到了“牧馬漢人”的手裏,大聲道:“天寒地凍,先喝碗姜湯暖暖身體,進了農莊就有吃的。”

“牧馬漢人”們用力點頭,生活真是幸福啊。

某個集體農莊內,一群“牧馬漢人”與漢人農莊社員混坐在一起,手裏編著草苫。

厚厚的泥土墻壁擋住了風雪,而大堂的中間更有爐火煮著熱湯,整個大堂溫暖無比。

農莊管事坐在椅子上,掃了一眼四周手裏幹活的眾人,大聲道:“今日開始,每日給你們講故事聽。”

不論是漢人社員,還是“牧馬漢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歡喜。

有小孩子大聲叫著:“聽故事,聽故事!”

農莊管事大聲道:“天地之處,世間一片混沌……”

“……盤古舉起大斧,一斧子斬開了混沌,清氣上揚成為了天,濁氣下沈成為了地……”

“……女媧娘娘修補天地漏洞……”

“……按照自己的容貌,捏土造人……”

眾人歡喜地聽著,興奮無比。

不論漢人還是草原人,生活窮苦又無聊,哪有精彩的故事聽?

幾十年前地上撿了一個野菜饅頭的故事可以在村子裏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聽到耳朵都起了繭,依然聽不到新的故事。

不然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窮苦的百姓喜歡蹲在地上,瞅女人的屁股和胸脯,講下流的言語?真以為窮人都是下流無恥的垃圾嗎?

只是生活無聊,沒有話題可以聊。

一群人聽著農莊管事講華夏的神話故事,雙眼放光,歡喜無比。

晚上入睡的時候,幾個“牧馬漢人”猶自在互相討論“盤古、女媧”等故事,越是討論越是覺得興奮無比。

直到部落頭領呵斥:“快點睡!明日還有很多活計要幹,千萬不要犯錯,誰犯錯就殺了誰!”

幾個“牧馬漢人”這才勉強睡下,心裏猶自想著這個故事比“長生天”的故事好聽多了。

第二日,有“牧馬漢人”一早起來,神神秘秘地與其他“牧馬漢人”,自豪地道:“你們發現了沒有,為什麽我們漢人強大,而草原胡人弱小無比?”

一群“牧馬漢人”搖頭。

那聰明的“牧馬漢人”大聲道:“因為神靈啊!”

“我們漢人的神靈有盤古,有女媧,有幾百個神靈呢,可是草原胡人呢?草原胡人只有一個長生天,怎麽可能打得贏我們漢人的神靈?”

一群“牧馬漢人”仔細一想,只覺太有道理了:“我們漢人的神靈移山倒海,長生天會什麽?”

“我們漢人的神靈教人種地,教人識字,長生天做了什麽?”

一群“牧馬漢人”又是得意,又是委屈,當年若是早早看破長生天根本不是漢人神靈的對手,早點供奉漢人神靈,哪裏會有無數族人凍死餓死?

一個“牧馬漢人”厲聲道:“都記住了,我們是漢人!”

“我們要將我們的神靈的傳說一代又一代傳下去!”

“只要我們不忘記我們的根是漢人,我們總有一天能夠回到我們的家園。”

一群“牧馬漢人”用力點頭,就算他們沒能成為真正的漢人,也萬萬不可忘記了自己漢人的根,不可忘記了漢人的傳說和神靈。

……

冀州。

大雪飛揚。

胡輕侯看著公文,黃瑛都和張合都帶著騎兵回到了幽州境內,這就可以放心了。

她緩緩拔劍,就在雪中開始練劍。

小輕渝和小水胡瞅瞅姐姐,也取了劍,認認真真地在雪中練劍。

趙苑琪端了肉湯,在回廊下站著,豬肉濃湯的香氣在花園中彌漫,她大聲叫著:“輕渝、水胡,回來喝湯。”

小輕渝和小水胡飛快跑回來,深深呼吸:“好香!”

趙苑琪取了毛巾擦拭兩個淘氣孩子頭發上的雪花,心疼地道:“下雪啊,幹什麽去院子裏練功,你姐姐發瘋,你們發什麽瘋?”

兩個小女孩子嘻嘻笑著,轉頭對胡輕侯叫道:“姐姐,快來喝湯。”

胡輕侯揮手道:“你們先喝,等我練完這一路劍法。”劍光閃爍,雪花根本無法靠近她身邊三尺。

趙苑琪仔細檢查,確定兩個小女孩子身上頭發上都沒有了雪花和水漬,這才放心,沒好氣地道:“叫你們做功課就沒這麽認真,下雪的時候練功卻認真了。”

以前要盯著兩個小孩子練功,現在長大了些,倒是肯自己練功了,可是又走了極端,竟然像胡輕侯一樣成為了練功狂了,這可不是好事。

兩個小女孩子眨眼,扁嘴:“姐姐也不做功課的!”

趙苑琪一怔,好像發現了了不得東西,小心問道:“所以,你們覺得姐姐每天都在練功,晚上不睡覺也練功,你們也就跟著練功?”

兩個小女孩子眨眼,歪著腦袋想了許久,好像是啊,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習慣了看到姐姐在晚上不睡覺也要練功,看到姐姐有空就練功,她們當t然也要練功,也不覺得這麽辛苦的練功有什麽不對。

趙苑琪惡狠狠地瞪兩個小女孩子,繼續道:“所以,你們不做功課是因為那個家夥也不做功課?”

她指著胡輕侯的背影。

兩個小女孩子委屈極了:“姐姐就知道逼著我們做功課,她自己從來不做功課的!”“騙子!壞蛋!再也不喜歡姐姐了!”

趙苑琪轉頭怒視胡輕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誠不我欺。

胡輕侯練完了劍,進了回廊,一邊拿起碗喝肉湯,一邊對兩個小女孩子打眼色,趙苑琪為什麽看她的眼神兇狠無比?

兩個小女孩子睜大了眼睛,不知道啊。

趙苑琪呵斥道:“我瞪你,是因為你沒有給輕渝和水胡做出好的榜樣!”

小孩子都是跟著家人學的,家人不上進,小孩子就不上進,家人不講衛生,小孩子就不講衛生。

胡輕侯將練功成為生活的一部分,輕渝和水胡也覺得練功是生活的一部分,根本不需要催促。

趙苑琪大聲呵斥胡輕侯:“以後你每天做功課,輕渝和水胡就會認真做功課了!”

胡輕侯無辜極了:“我就回來喝碗肉湯……”

煒千走近,聞到肉湯的香氣,笑道:“我也要喝。”

她一邊喝著肉湯,一邊道:“並州、幽州各地的胡人……”

煒千頓了頓,換了個詞語,道:“‘牧馬漢人’都在討論華夏神話,效果好像不錯。”

將陰山北千裏之內的胡人殺的七七八八,嚇得胡人們北上或者向西,遠離中原邊境,從短期而言自然是好事。

雖然殺戮重了些,也毫無人性,必然會被後世評價為人渣、屠夫、魔鬼等等,但是煒千對這些毫不在意。

只要能夠保得中原邊疆二十年平安,黃朝皇帝和大臣們被後世評價為魔鬼或人渣,甚至鑄成鐵像跪著又有何妨?

身為官員只管眼前的百姓的幸福與和平,誰管後世如何評價?

後世的廢物們又有什麽資格評價當世英雄?

煒千擔憂的是僅僅殺戮效果還不夠,漢朝和銅馬朝誰沒有殺戮胡人,誰真正搞定胡人了?

“對待胡人,攻心遠遠比殺戮要重要。”這句話無數人都知道,可是怎麽攻心呢?

面對一群沒有共同文化,共同語言,共同血統,一個部落就是一個民族的草原游牧部落,諸子百家的攻心計策竟然都不好使。

煒千看著胡輕侯,也不知道胡輕侯的平胡三策中的第二策究竟好不好使。

胡輕侯淡淡地道:“胡某也不知道。”

“草原游牧民族與中原農耕民族的差距巨大無比,如何融合?”

“胡某此刻只是在做實驗,或者說在先人做過的事情上查漏補缺。”

胡輕侯的眼神中透著瘋狂:“草原胡人沒有根,胡某就給他們根。”

“草原胡人沒有傳說,胡某就給他們傳說!”

“草原胡人沒有血統,胡某就給他們血統!”

“若是胡某運氣好,幾十年後,草原胡人以為自己就是炎黃子孫,與中原漢人只是工作不同,其餘同根同源,那麽,中原漢人融合草原胡人就輕而易舉。”

胡輕侯冷笑:“手足兄弟之間就沒有什麽融合不融合了,對不對?”

“窮苦兄弟投靠有錢兄弟是理所應當的,對不對?”

“若是運氣爆棚,這些傳說傳得足夠廣,影響足夠大,說不定全世界的游牧部落都會成為漢人。”

胡輕侯淡淡地道:“若是運氣不好,純屬胡某瞎想,那也無妨。”

“故事會和冬天的饅頭能夠花銷幾何?”

“若是那些胡人不願意成為漢人,或者野心膨脹,更想要搶掠漢人了,殺了就是。”

“胡某的黃朝難道還怕殺不了胡人嗎?”

小輕渝和小水胡認真聽著,瞅瞅大雪:“練功!練功!”“以後幫姐姐殺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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